爸爸!我怀了你的孩子

yesu

三星会员

Rank: 3 Rank: 3

1^# 大中小发表于 2006-3-29 23:55 显示全部帖子

爸爸!我怀了你的孩子

我看了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但是鼻子酸酸的,有点感动!!!- L% H; u2 V3 V: b/ e

1

第一次认识，我27，她19，我们相差8岁
她说，你老得都可以做我爸啦。
我笑笑，27与19差的8岁，不象37与29差的8岁，是两个世界的人。7 b8 |& B4 H% f# c1 W' w# K4 p) ^
我们恋爱了，她喜欢叫我爸爸。& X) G! ^' N# q, V
时常粘过来，坐在我腿上，爸爸，你说我明天去面试好呢，还是和同学去唱歌好？4 T/ k. |( P! L* r2 F0 \! M
我喜欢这种感觉，奇怪的是，我竟然喜欢。1 S. E8 b9 F1 P& D( C6 Q
当一个女孩子叫你爸爸时，你感到你对她的宠爱绝对应该是无条件的，当她在床上，大汗淋漓地叫，爸爸，快一点，再快一点时。好刺激，简直让人兽性大发，当她乖乖地躺在你怀里，和你一起看碟时，你给她做鸡翅吃，她拿着送到你嘴巴里，然后自己只是抿一抿手指上的酱汁，然后撒娇地说，我孝顺吧？——的时候，她好乖。
$ M( A! `" I% V; G0 Q
这只是我们之间的秘密，当我们一起出门去街上，看起来是这么般配，她挽着我的手臂，我淡淡地走着，在人群中，她显得是这么成熟，这么游刃有余，只是回到家，她的孩童本性才暴露无疑，她才19岁，在爱的人面前，9岁都不为过。

的确我也渐渐发现了这一点，刚开始的新鲜刺激都变成了怀疑，她真的只象是我的女儿，永远在问，我这样好还是那样好？永远调皮捣蛋，永远在我骂过她后第二天在学校给我发来消息说，爸爸，我错了，对不起。我工作上的压力，我在这个人际场上遭遇的挫折，永远别想在她这里得到舒解，我跟她探讨一些形而上的问题时，她永远眨着眼睛，在钱柜里，她只认识SHE，我只是在不断地宠爱她，渐渐，这宠大过了爱，这和女儿有什么区别？和真的女儿有什么区别？
" f0 O) G9 H. Q6 P9 s& b( [4 s
女朋友难道不应该是那个和你有精神交流的人吗？
恋人之间难道不应该是彼此扶持吗？我好累。7 u4 p  W2 [( }  s/ j
1 X& {. _4 T1 h' d; U
我说我们还是分开吧，或许你真的只适合做我的女儿。她说爸爸你是不是要给我找个后妈？我看着她，哭笑不得。; A% w& L; S$ C% F: F7 Q7 v
她说，那你还会疼我吗？象爸爸疼女儿一样，我说恩，我会的。
她走了，双目含泪，问我，爸爸，我还可以找男朋友吗？

我有了新的女朋友，和我一般大。她没有了消息，我们再少联系。我渐渐忘了她，女朋友很好，我们在一起，我感到宁静，不那么累，她是如此善解人意，我开始有信心，工作有起色，只是偶尔会想到，曾经有过一个女孩子叫我爸爸。
( c4 }& f5 T& T
有过一次在一个酒吧遇到她，我牵着女友的手走出去的时候，她和一帮男女嬉闹着拥进来，她没有看到我，我却注意到她，头发长了。

几个月后的一天，我和女友正准备睡觉，她打电话来，外面正在下雨，她站在我家门口，说太晚了，回不了宿舍，女友过来问是谁，我说是我认识的一个小妹妹，她有些愕然，但马上甜甜地唤，嫂子好。我给了她另一个房间，去卧室睡了。' @. l* {3 [1 q  @( g3 a% w

半夜睡不着，去洗手间上厕所，一进门差点魂飞魄散，她正穿着牛仔裤坐在马桶上发呆，我问她在干什么，她只是看着我说，爸爸。
2 n8 b# b, T  o; n& Z# ^/ A
我们心急火燎地拥进另一个房间，在房间我们互相脱着彼此的衣服，互相野兽一般地吻，我突然想到套子在我与女友的卧室里，她说不要紧，进来。

黑暗中我搂着她，问她现在还好吗，她说好的。

回到卧室，女友已经起来了，在床上吸烟，我问她大半夜吸什么烟，她淡淡看我一眼，说我在计算时间，一支烟五分钟，我想看你厕所上了多久。然后一字字道，让她走。3 \  M5 G) Z- Q. Y  N

第二天大清早，她早已不知所踪，留了张条子说，嫂子，对不起，爸爸是好人。女人嗤了一声，看我，这什么乱七八糟的？抄起手机就去上班了。) N. ^" L7 k9 l- M

再一次看到她是再几个月后，也是在一个酒吧，我也很奇怪怎么我偶尔去酒吧，怎么每次都遇到她，她居然是这个酒吧的DANCING QUEEN，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甜甜地笑着问我，爸爸，我孝顺吧的女孩了，我走出酒吧，回头发现她站在门口，穿着小可爱，远远地用手掌在小腹上划了一个圈。

这个动作让我莫名其妙了很久，回到家，用钥匙插进锁扭动的刹那，突然全身每个毛孔都沁出一滴冷汗。
那晚她说不要紧，进来。( a% V& x; g8 S) n; [3 n
) A3 b8 @6 N0 n; p
我拨她手机，没有人接听，我再拨，接起，我冲着电话喊，你不要那么任性！突然电话里是我女友莫名其妙地问，你说什么？7 k* {4 _' p- N  j  X  O
我一个人呆呆地想，是的，这都是计划好的，她来我家，与我做爱，然后我拨她电话，第一遍她看着手机不接，然后在我拨第二遍的时候迅速把号码转移到我女友手机上。% g$ R' p) x% O- c
她行事如此眉头也不皱，我毛骨悚然。
6 l9 r- z; d5 e. P% z2 X
我们在一起时她曾说过，要和我生个孩子，叫她妈妈，让他爱上自己的妈妈，她叫我爸爸，我们是乱伦家族。我当时觉得她无比可爱。2 C& t0 v2 C; _) q" f

其实我不知道她在肚子上划个圈究竟是不是这个意思，我一点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怀孕，只是我开始明白，她从来不是我以为的那个小孩子，她太了解我，从一开始她就了解我，她用一个动作就可以让我魂飞魄散，我一直以为她很幼稚。
3 q6 O1 s, E7 `# v2 u
原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6 a' L+ Y2 V* z* X- Y# {

28 t  U1 V* {' o9 L9 m8 h

人有时候喜欢自以为是地去解决什么问题，到头来捉襟见肘，我认为我应该主动地坦白从宽。- J. {; `4 U1 X+ @% M; E1 i

出乎我的意料，女友并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和"女儿"究竟做了什么，不过现在她知道了。
也知道了爸爸是什么意思。
她冷笑地看我，我努力让自己有勇气面对她。: R2 m$ H' Z' a! U& Y: _6 K) }
努力让自己有勇气面对我和女友的将来。/ Z  A3 R2 {8 X/ \
可惜，没有将来了。

女友走了，我一个人在空荡的房间住了三天，突然跳起来往女儿的学校跑。
我在校门口堵住她。
9 E6 Z# x: a2 P4 p6 D- u
你那天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？
什么动作？她眨着眼睛看我。
我闭起眼睛，叹气。
她笑了，笑得阳光灿烂。
我如坠冰库。
朝她赞赏地竖起大拇指，话也讲不出。/ s, I; v* f; E! y# `

. n) X; Q( u6 ^0 N) n; J
她笑得象只甜蜜的小狐狸，一个男生远远跑来。5 E. X( Q- k3 A& }! R3 K
对不起，下课迟了。
男朋友？我斜着眼，望她。
她朝我吐吐舌头，搂着男生的手往校门外走去* I' {' F1 _7 V( V! \' j, [/ h
回头招手，爸爸再见。
男生远远狐疑地问，爸爸？
认的啦！她笑，两个人如初春的阳光般慢慢离开。
& l' l; I$ v6 V
晚上，她和那个男生来了，来做客。
我不动声色地，"慈祥地"地招待他们。
我"爸爸"对我可好了，他喜欢我的朋友们。
男生胆怯地望着我，我朝他点点头。0 W9 }8 Z$ z6 W5 c/ A3 T
把刚才买的碟拿出来！爸爸这里音响好！

音响都是我和她一起时买的，我愿意砸钱在这种地方，她当时在旁边，看得心惊肉跳。2 G; N  T: N& W" Z+ [$ S
啧啧，好贵。$ H* o. c5 U! O$ d( M  \
贵死啦！2 ]' i# Z8 t2 z) x
怎么会有这么贵的东西？爸爸，你买这个干吗呀。
你好罗嗦......8 }1 T# @4 _( u% M  ~7 E( A! J
恩......嘟嘴。) _: r! M& j! V1 y; i

我把音响全部打开，把他们的碟放进去，她和男生坐在沙发上。/ P, B2 ]4 i% O0 G
我......去厨房，给他们做吃的。
看看他们买的一通碟，我实在嗤之以鼻，完全没兴趣陪他们看。" ]7 a: c" b" p8 {9 B
我把薯条，水果，鸡翅端到茶几上。/ ^: N& o7 J: \/ S) _1 }# {5 i
吃吧吃吧，我说，撑死你们。
. X) y1 x' o' R, O5 d" t1 q( ^
谢谢叔叔。男生说。! }! O4 \& K4 U" Y
叔叔......* w% B8 R, b' s% r: r1 L: K6 `
我真是想掐死他。

转眼看她，对着鸡翅发楞。
怕是想到以前的情景吧。3 z8 Q# W! B4 d* M' u

你们慢慢看。6 F* A1 ]2 h3 G6 g, j+ s9 c$ O4 A
叔叔你不看吗？男生问我6 v! r# l6 s& `9 C
这孩子真是傻得可爱。  c8 z  b/ I7 |
我去自己房间看书，我跟你们有代沟。7 V7 n+ O2 H  M; H+ g9 z6 k( t
男生真是懂事，好象很体谅地朝我点点头。
她听到代沟这个词，朝我飞了个媚眼。; {% j- E, d5 A% d# c  Q
神采飞扬。

我回到房间，给女友写MAIL。" K3 @% k" H  b1 C- W
我向她求婚，希望她嫁给我。
5 g* b8 Y( k1 O3 t7 M; @9 l3 t* U: F* y
外屋一声尖叫。
我张皇冲出去。什么事？+ h) q6 K& e+ X+ G; H( Q4 A& _# D
可乐喝光了。
她拿了可乐瓶冲我招摇。
我下面买！男生蹭地站起来0 a! L" _5 C- Y6 M) ?  r2 O; t
你给我坐下！她斥道，笑吟吟望我，爸爸，你疼我的吧？

我微笑，我去买。
这男生好爱她，看她的眼神都惊慌。, J: X7 }3 a% R8 @5 P
她不该如此骗他，利用他。: ]* N4 Z* j& U  d! e
今天周末，不用上班？我微笑看着她，盯着她问。1 t% F* `" Z; N) U& X" _$ x
每个周末她都会是一个酒吧的DANCING QUEEN。
那男生不会知道，果然他瞪大眼睛望她，上班？- M" Q( b2 d& C5 B  L3 g& V/ B
她亦微笑地看着我
% N! p. c( K: X
不用，有爸爸养，我干吗要上班呢？她盯着我。7 W/ y) d  I/ ~5 @7 \+ C
说得也是。我叹气。
下楼买可乐，突然很想哭，拿着可乐上楼，打开门。
他们正在接吻。! Y+ i/ M+ u* \5 T
听到开门，男生想挣脱，她箍住她。

没关系，就当在自己家好了。我慈祥地说道，把可乐放在桌上。
鸡翅一只也没有动过。

我回房，隐约听到。$ i9 t  |- \0 b. D
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呀？8 D0 t8 F. k' q) y9 O) e6 z
爸爸呀。
真的吗？: q# c. R; q  E9 Z& H
不信就给我滚！

3, D0 z: F. z3 N8 J
# u8 t) b: S+ Z
其实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后来记得不是很清楚。5 w: j+ z  ^* z- |  ~+ O9 X# f
后来到了一点多，我在卧室里辗转反侧的时候，她推门进来。1 Y" S- L! J/ y1 u, M: v1 S
你又想叫我买什么？女儿？我讥讽地看着她。9 M$ |+ A$ s) ]+ e& @9 j
她哀求地看着我，不发一言，我突然心软，搂住她，你怎么了到底？
不要赶我走。
% A. \! |- w  I& o, b1 K# m1 |
我看着她的眼神，突然记起以前好多个这样的夜晚，她调皮捣蛋的样子浮现在我面前，她对这里是多么熟悉，这里曾经是她的家。
* ]: C, a& W3 b
如果女友回来怎么办？我问自己？
我和女友再无可能。& i' |% ]' |( ~! Y/ |# ~
可她，我说了，我会此生象爸爸一样疼爱她，宠她。( V5 _& K) y' h4 W7 X4 W3 q
或许，今夜，事情会有转折，或许，我会和她重新开始。2 [( p$ @. R4 [1 t
2 f: Y' g- x5 d
你想住下来？我问她。
恩。她重重地点点头。3 Q2 Q4 \8 g: R( A& O

我同意了，出乎我意料的，她马上兴高采烈地转身向客厅里的那个男生大叫，我爸爸同意啦，我们去睡觉吧。" M# _( w1 q+ x% F
我呆呆看着她，他也住这里？
他是我男朋友啊，你不是说我可以找男朋友吗？
我感到我的心脏因为愤怒而颤抖，是的，她在玩我，她在用尽她19岁的智力在玩她曾经深爱的人。
; @/ p- K9 u2 e& s
我想我不会玩不过你。) j% l, R4 S0 P: ]% d
好啊，我微笑道，当然。
我们注视着对方，她狠狠地盯着我，凶巴巴的。

曾经无数次，她这么瞪着我，我们在一起时，每当她不高兴时，她会大声宣布，我生气了！
然后整个人嘟着嘴坐在那里。
乖啦，我恐吓她，再不乖把你卖掉！3 l( M8 e2 h6 l3 j
她就抬起头，用这种眼神看我，瞪着我，凶巴巴的。
然后跳起来，搂着我的脖子，撒娇道，爸爸，我看起来吓人吧？

无可否认，当时她这样看着我，我没有感到恐惧。可是，心痛如绞。7 M5 A# {* I( f4 t+ y; x
他们去睡了，音响，电视，统统不关。) X! Z. z6 M, ^$ \1 C0 c+ r" p
我一一关掉，突然看到一张碟片，是他们刚才买来的。4 e" E! v1 i; Y: L
《我的野蛮女友》
她曾经无数次央着我陪她一起看，说实话，我实在看不下去，看到一半就跑去阳台抽烟，每次被她拽回来，我就开始假寐。到后来，我乘她不注意，把碟找出来，扔掉了。3 Z  D  S  X3 p4 T: {+ ?
她看了无数遍，看得台词都背得出来，居然今天又找人看了一遍。$ o% E; O0 i! r1 F$ z0 l  t# i
这个疯子。9 Y- n' f# Q6 `: @: _

收拾完客厅，我回卧室，刚要进去，他们那边房间打开，她打开门，笑嘻嘻地说
老爸。
干吗？+ k9 a& t* B* i9 m' ]! \
借个套子。
什么？
借个套子' V0 [! L8 x8 g9 _; f! H8 U
我操你大爷！
她呆呆地看着我，过了一会，低下头开始掰手指——你是我爸，我大爷就是......6 `  ~& `1 }. l# ]  v! ]
我的眼泪突然流下来。

46 U+ q! P4 C4 p4 |. P

那天晚上在我印象里有两个版本。
  V) q3 t2 C  i, J7 R; I; V
在第一个版本里，我躺在卧室的大床上，瞪大眼珠望着天花板，任凭隔壁欢愉的尖叫潮水般一波波涌来，我跳下床，翻箱捣柜地找棉花，塞耳朵。% T' ?7 J/ a) V4 g; n) s( `( j7 ]
4 o0 c( t. `# {) y9 j8 Y8 M& Y
不容怀疑，我是故意翻得惊天动地的，在翻弄的过程中，我脑中反复出现了一个被遗弃的怨妇的经典形象，头发散乱，动作迅疾且频率很大，还兼抽搐症状，如果你有看过尼古拉斯·凯奇演的《离开拉斯维加斯》，那会比较好理解一点，对，就是浑身发抖的那一种，最后我瘫在写字桌下，手里握着唯一找到的两片邦迪创可贴，上面还有一只小熊，一只小兔子。那是她上次从楼梯上摔下去，我给她买的，她觉得太可爱，不忍心贴。于是我把它们撕下来，贴在脑门上，呼呼喘气。$ s1 G0 b; v/ U
+ D3 a# r1 }1 o& Q/ c' |2 x
在第二个版本里，隔壁是很安静的，好象很纯洁，但这安静在脑中变成了最最恐怖的声音，他们现在在做什么？他们在用什么姿势？没有声音，他们不会在台灯下研究杜蕾斯包装上的英语语法吧？: {5 U' ~4 C( `
) k8 x8 A9 Q! R0 `6 T9 a0 p8 N0 ^
老爸，这玩意好好玩哪。
老爸，你戴这个不难受吗？
老爸，这活象被人死死勒住脖子啊。* L) y! g; V# f) k$ I  i1 H3 W; o: r
老爸，会不会里面的血倒流啊？

我走出家门，凌晨三点，到了女友家，灯还亮着。
我敲门，她开门。: ?9 u% M; s. Z+ Z- x" D! z0 p; w' O
又是一场相对。
她讶异地看着我。: D% u1 G' Z6 `6 O6 o+ D& B9 U
能不能进来坐一坐，我说，突然发现自己嗓子都是哑的。
你怎么了？她问，你哭过了？/ d( X/ ^( R- A& `3 X* q  v( `
没有，我想抱抱你。我说* h/ n7 E$ e" c2 Q

那天晚上我是在女友家度过的，这是我生平最希奇的一夜。
我住在分手的前女友家，原因是我被自己的前前女友从自己家活生生逼出来。0 s# U, n7 ?" H

讽刺吧，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。

女友为我铺床叠被，当然，好笑的是，她在为我打地铺。' u9 f/ e2 ]; U- _
她睡床，我睡地。7 t; C# K. F$ x! n" @( D5 Q
一旦分了手，最狭小的空间也要分隔出最远的距离。
% A+ d; m5 I( O
我躺在地板上，听着女友安静而均匀的呼吸声。
想与之共度余生。
她睡得这么安稳。
她会同意吗？: \& M* ~0 X' Y3 O% x
她翻了个身。
* ]) _" N' G( a
她翻身时呼吸的频率一点没有改变。, S; R9 e8 K. w5 s& O
她根本没有睡着，她在装睡。/ C: F( `* ]. f- E
我想她会的。
9 A6 ^+ b5 i. X" F
你会不会嫁给我？黑暗里我问她。  j0 X- }6 C8 q7 Z& b
你说什么？
你会不会嫁给我？" ?: P. q2 W  V0 Z1 B: a) ~
不会，永远不会。; X+ N) G: i; {! T  |
我心凉了下去，为什么？
她沉默了很久，一字字道
你太变态了，我不适合你。- I' I. o8 Y0 K; ~

有没有人告诉你什么叫万念俱灰？那个时候我就是万念俱灰的。8 l9 `/ h9 v% A" W9 R

我本来与她有最温馨的感情，我们一起上班，一起下班，周末看电影，一起逛家具店，经过钻饰店，她会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，让我觉得，随时我牵她手进去，出来她就会是我的妻。: p9 c2 E! D/ w; `  h2 G9 D
) R2 I% u1 ~3 E, E
直到有一天，那个19岁的女孩闯了回来，把我打回原形。# `4 u) f- L& O$ h4 f( Y
那段过去，原本是恋人的私密，现在全成了险恶。  t; C' u6 D% @2 C/ m: x
我无法往前走，前路全被堵死。1 z# y) C, S. E& @6 b! a& g% }

5 s' O8 P# ^' T
早上回家的路上看到那个男生和她正去上学，迎面走来，她朝我摊开手。
. p2 d$ M5 r. z+ L" w
什么？
给我点钱。! V+ M" E& y- K  G+ e
作什么？3 v* q0 A5 J9 e0 O
老去你家也不好，还是去开房。' x( X5 @7 Z& H1 A4 U6 ?+ L

OK。退无可退，也就无需再退了。
那一刹那，我决定正式应战。) r8 _( `) L0 j6 `: _
( }) h# G. {/ S
我微笑望着她，伸出手指抵住脑门——那个贴着小熊创可贴的位置，笑。
- Q) Z; N; e5 m0 m) w
地狱一共有几层？' y, _3 \0 N% m2 M: y; ?/ O# A/ l# e
我想，我和我的宝贝女儿很快都会知道。1 @3 E( L1 p' M7 {2 Y

5" }6 e+ u  |2 [) r
$ t! W& l6 A. y7 ^
我讲故事有一个很大的缺点，我从来不喜欢给人物编名字，这是一件非常头痛的事情，相比之下，我更喜欢称呼这样东西。
一个人只有一个名字，但是可以有无数个称呼。' u# D  X# h0 z0 ?
每一个称呼是一个故事。
所以这是一个没有名字，只有称呼的故事。

但是我不知道这种只*他和她的称谓能坚持多久。
  }6 B5 B0 N3 L  J
要报复一个人有多少办法？; d$ U( v9 E, h4 G! t
其实要惩罚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接受。
% c' Y1 U  P# k$ Z' ?* P' M- R
于是我接受了"女儿"和她的男生。让他们自由进出我的房间，为他们所欲为的任何事。
那段时间是我记忆中最为诡异的时光，每天下班回到家，就可以看到她和那个男生坐在桌子前，要么在看电视，要么凑在一起做作业，那个场面极其温馨，甚至在好几次，刹那间我产生异样的幻觉，对面坐着的长发女孩确然便是我的女儿，而她心之所系的并非是我，而是边上那个男生。
) R8 h' M. f. W% `
她亦变得温驯起来，看到我回来抬头望我，乖乖道，爸爸，你回来了。
男生道，叔叔。3 ?4 `  J  T' \$ r2 k0 n* e
我带回披萨给他们吃，问他们的功课，陪他们一起看幼稚无聊的韩国片，每当边上的男生笑得浑身抽搐时，我都感到边上一双冷冷的眼神，注视着。
% Q' ~6 m. e; d/ C
她越来越频繁地住在我隔壁房间，而他的男朋友则大多回宿舍。每次我们都站在门口，朝他挥手告别。
路上小心。她叫。6 L$ G" P( X5 ~! C" d
有空来玩。我说。
有一次，我私下问那个男生要张照片，他很奇怪，但还是给了我一张报名照。
后来一天晚上我和她一起晚饭，吃完我不动声色地起身收拾碗筷，她无限幽怨地看着我。
我把刚学的新歌唱得兴高采烈。9 [$ r8 ]3 M/ Q% K, A, l' w
我洗碗，她从背后抱住我，从额头抵住我背脊，我转身，从口袋里掏出放大N倍的那张报名照，乐呵呵地展示。
她的"男友"在相片里无限肃穆地望着她，仿佛象遗容。% t/ G! w. f% o* j" V
她无限怨毒地望着我。5 [" Y- H1 D% ?* U
猪。
不孝！
, t  g' n4 |/ Q) O7 x: q( ~
一个星期后发生了一件事。
那夜从女友家走出来时，我抱住她喃喃自语，如果你改变了主意，一定要告诉我。8 Y+ K1 O" ]2 ?1 p/ Y
一个星期后的一天，她改变了主意，可我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她。& ^1 J- b; s  X: ]# A9 H4 i
那天我在家，临时下楼买包烟，上来的时候发现女儿在哭，我没有理她，回到房间，上网，突然发现MSN里女友已经消失，我心生不详，马上打开聊天记录。
我冲到她房间，拼命砸门，她死也不开。
女友试图与我重新开始。; ]* S$ T. l& m2 \
而她则冒充我严厉地拒绝了她。
女友觉得不对劲，打电话到我家，她接了电话，甜蜜温柔。# K& z/ A8 g; w6 K* a
装疯卖傻。
+ H6 ]6 g" Q7 h0 D- b: u- A% z
开门！你他妈给我开门！' S  E7 D0 f; i6 H
不开！死也不开！7 |/ y3 h( k; w) I$ u/ J
你给我等着！
那天晚上，我去了一个酒吧，叫了一个鸡，把她带回家。
她在客厅呆呆地看着我带着一个艳俗女人回家，开门进了房间。6 t1 e' Z2 Q  T; P, v/ ~+ F

*女脱了衣服，站在我面前，展示身材。
我一眼没看她，从皮夹点出一千块钱。
叫。- T8 ~, A8 w7 l' \3 z
叫什么？! P$ l3 ~0 I% T- o. z
床。& G4 Y8 _$ q( x
我凑近她，低声说，我什么也不跟你干，你只要使劲叫。" _4 t3 j3 ?7 F/ w) l2 W7 ~7 H
; Q# ^$ J' j* P9 K
所以说有些东西是需要专业素养的，那只鸡在我房间叫，我皱着眉头在边上翻杂志。
她困惑地望我，怕是从来没碰到如此疯的客人。" [/ q5 Q  K3 v
十分钟后，我嘴笑泛起微笑。6 s" ^; P7 @- W: \% P0 _' y% Y
她终于来了。( S- E1 {: B: q0 g- d. ~" E
她在门外砸，使劲砸。
开门！开门！: D* V9 r3 `' Q" Z5 C
不开！死也不开！我冲着门外叫。/ `4 o4 Y4 H* Y: Q/ s. G
让她滚！
我置若罔闻，看着站在我面前的鸡，不要停！
屋外开始号啕大哭，她已经疯了。
我宁愿和只鸡做爱也不想抱她。$ ]8 j% z$ k: f! c
开门！你给我开门，她开始门外使劲踹门。: O% W! N" \. |2 x/ h# Y

她整整哭闹了十分钟，我懒散地去开了门。
她已瘫软在地上，哭着朝我喊，让她滚。& B: O3 f. U3 O0 c
这是我家，要滚你滚。1 i: g5 v& X) f: d, |1 g; n
% L; D* ?" d' O9 h+ L  j
她走了。
什么也没说，默默走了。2 v) t& N5 m8 G1 L3 \& `# }0 O$ m

我闭上眼睛，但愿从未认识她。睁开眼，我已痛得躬下身去。2 w8 }  Z2 ?8 V2 ^3 e, j/ V

事情本来就这样结束的。

几天后，我接到那个男生的电话，他问我女儿为什么好几天没去学校。
我默不作声。% q3 ^7 y9 [' G/ Q1 s
她失踪了？) M2 {' n7 R  Q9 d7 b; J, R
电话那里沉默了很久。  c; |2 f- `! @7 Q6 }1 s
# M, G' t5 ^/ R1 u( v. O
她怀孕了你不知道？男生在电话那头问我。

6

她怀孕了？
是的。
我心脏一阵痉挛，是我的孩子？
是的。8 f/ G8 f+ F1 t' e5 Z3 T
我闭起眼睛。
电话里问：你是不是想问，那天晚上我们......，他笑了笑。0 @) n9 y& w7 ?+ R$ {7 F: ~
我不喜欢女孩子的，他轻轻讲。+ `* O% k1 t  z& ^' k8 u9 w
( j/ y6 }, t, N0 ?+ F
全明白了。
万死莫辞。7 J( M; u% ?8 T! x; |1 |/ ?# a

在普通的故事里，我找到了她，我们幸福地在一起。
对不起，这可能是你们想看的，却不是我想说的故事。
: `, w& E& }& a: c0 ]2 a
我去了她学校，教务处的人说她已经办了退学手续，我到她寝室，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一空，空荡的床上轻轻飘动着粉红色的纱帐，那是学期开学时我买给她的。
# R; A/ k: q! s! m, R8 c* h: K5 h" f
她寝室的同学说，她整理东西时，大家都问她干吗，她笑吟吟地说，搬到男朋友家去住。
大家都羡慕地看着她，东西猜测。* S/ R; ]* Q# n
她同学嫌弃地看着我，仿若我是纠缠不清的第三者。

我去了她跳舞的酒吧，所有人都说她辞职了，我不信，天天去那里等，我拽着新上任的DANCING QUENN，一相情愿地肯定她知道她的去向，然后我就被打了。  F( ?4 h" d7 u0 _

我做得确然有些过分，我把那个女孩子堵在女洗手间门口，她不告诉我，我决不让她上台，她耸耸肩，拨了电话，过了会来了几个人，先是好言相劝，我朝他们翻白眼，他们拖着我往酒吧门口拉，经过一张台子，我抄起一个酒瓶，然后我就被打了。

我爬回家，坐在家门前擦着眼泪一遍遍拨她手机。
没有"您拨的用户已关机"，没有"您拨的是空号"，没有"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。"没有"您拨的用户正在通话，请稍后拨。"，什么都没有，就是无止境的空白。! p/ J5 w! g# q/ i" q, O

躺在地上，还在痴痴笑。: b' S( d/ g8 T2 H" D0 }
明天她就会回来了吧，摇着我的胳膊说，老爸，我好饿。5 Y3 i9 ?1 F' k2 s3 b
老爸，我出去逛了圈，还是喜欢你这里。: F, X: n! M6 I6 i$ h

我就这么痴痴笑着睡去，我把房间整理得很干净，我在门上贴着对联。
上联是"欢迎你回来。"
下联是"不许再走了。"$ u6 i/ l+ V1 S+ x1 ^6 P
看了看，对自己的书法很是满意。
) @1 p8 Z" n9 Z6 w& u5 S- w2 M
三个月后我撕掉对联。% H9 L$ b' J" C/ @1 e+ V  I
揉成一团，放进嘴里使劲咽，最后趴在马桶边干呕。/ Y4 a7 c' d- D9 H. ?$ U+ m3 {
, N' L7 D$ a/ w3 n: ^! M- v
我大病一场。
睡梦中常见一个华丽的景象。
一个婴儿在天花板上缓慢地爬，转过脸来，面容与她一般无异。/ {) l3 b5 F4 T# Y% r' f

再也没有人见过她。3 ~+ R+ [$ W# {- _7 _9 r

一年后的一天，我有事坐出租车路过一个师范学院，我*在车窗，远远看见一个与之一模一样的背影。我连忙叫司机停车，我冲下车，追上去一把拉住她。
# b: x7 J# P- C5 u. L
回过头，是个陌生的女孩子。惊恐地望着我。/ o, u+ a& h# z
对不起，我放开。
她笑了，认错人了吧。0 @2 S5 }/ w, e9 B$ `& V; f, r
+ f  T2 `+ o9 h$ x& o6 m1 g% s
她要赶去一个地方，打不到出租车，为了抱歉，我送她，到了目的地，她下车，我留下了她的电话。
7 B9 a# }$ N1 B: p5 @& q9 z
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，我一直在她后面保持一段距离走着，因为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背影，我常常痴痴地望着那张背影，然后缓缓走上去，搂住她，对她说，别离开我。* K0 Z! H+ j/ R4 c
她摇着头笑，傻孩子，我不离开你。3 s/ N/ o; s: D: j  i
她25岁，叫我傻孩子。/ O9 _9 E1 A& t+ T9 q; v9 Y

渐渐地，走在一起时，我离她的背影的距离越来越短，当我们终于可以并肩走着，而我转过脸和她说话时没有一丝怀疑时，我向她求婚了。1 `; o8 h# [0 @

我确实是爱她的。
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不爱她。6 E( p& X0 f) q4 [4 M! j2 Q1 s
爱只是一个词，内容千差万别。4 A- i* d+ H, l+ f: V
我不这样爱你，不代表我不爱你。
( s: U/ L% o& Y" L  r2 @
婚礼很简单，然而我们却异常幸福，我没有问过她的过去，她曾与谁恋爱，她也没有问过我有什么过去。
$ X% Y9 @+ |9 O
她从师范学校毕业，在一个幼儿园兼托儿所的所在教授小孩子。
我辞去工作，开了一个广告公司，渐渐居然也招了些人来，添置了一部车。

周末，便与妻开车去近郊，归来时买些当地零碎杂食供奉她的同事，我的员工。& W) u/ [& R5 o3 l& m$ t2 {& i+ m  ]
9 _6 o3 C% q: Z$ b
时间，就是这样慢慢过去的，我把她的照片放在最最隐秘的地方，隐秘到自己都不敢翻动，也不敢销毁。- R; R, A% v+ X/ ?

婚后的四个月零三天，如往常一样，我去接妻下班。6 i. {' c. J/ b8 ^; I( c3 G
妻正在和一个穿着长裙，化着淡装的女子聊天，他们并排坐在绿色的小长木凳上。( Q) a8 S2 o3 [4 }, a4 |4 L
一个小孩子在他们四周调皮蹒跚地跑来跑去。9 c: I7 o# P3 D
/ u. |+ k' [- o( G
妻看到我，笑着介绍说，这是我先生。
我一动也不敢动，呆呆望着她。6 x+ p$ X+ M: c" G

我的女儿，她不再扎着马尾，长发流泻下来。
震惊从她眼眸中一闪而过。
2 C' _% g  E: l5 Y
你好，两秒钟后，她礼貌地伸出手，淡淡笑道。' a) o7 K$ y! B  J' d7 t! R* i; R
  H! e3 Z9 o2 J9 |
小孩子摇摇晃晃地抱着我腿，牙牙地唤，爸爸。
笑得春光灿烂。6 b& \. _; \# Z) ?

妻笑起来。. G) D7 T8 a- s! D" ^
那不是你爸爸。0 o$ c, z- Q0 W* k" T& E/ V

那年，我29，她21。/ j9 I4 S5 Y6 s1 v3 u# E: H

7- F* ]( q9 c0 s. |8 q$ O$ F" n6 D
( a+ l* v1 n; A0 s5 }+ k
如果你日夜思念的人在你面前，你只能装作完全不认识她，是什么感觉？9 d6 r; c# w, E
因为她装作不认识你。9 ]0 ^: Q5 a- [# |; O7 P
我甚至怀疑她从未认识过我。6 l/ }3 c" P! {8 F. L" ~& y
她爱怜地撸撸小男孩的头发，抱起来朝我们点了点头，离开了。

我开着车，带妻去吃饭，不经意问。. e% @% i2 U  T; j  I& {
那是谁？
哦，她很漂亮吧。; o, I9 ^, C. `/ i4 y7 u/ u
是哎，我嬉皮笑脸地望着妻，不过及不上你。5 z# p5 p. H( a' N7 z" D1 E
于是妻满足地讲起了她的来历。
/ G& o- E1 y* a! m
前两个月一天，突然看见她隔着幼儿园的栏杆，无限贪婪地看着，我回望她。
她朝我笑笑，我请她进来坐。0 `2 F) F7 w0 T7 h2 R
过了两天，她带了那个孩子来。
她似乎很忙，总是周末来接他，平时都归我们园照管。
妻的幼稚园有日夜寄宿的一项服务。
类似孤儿院。/ ]9 M6 g0 x4 \% h, b  ~* w
$ S3 z- k' l0 h
那多少次我去接妻时，我的孩子正在我边上玩着积木？
我极疲倦。
累了吧，早点回去吧，妻温顺极。
晚上，我抱着妻，一次次进入她，流着眼泪。* k" C4 }- L+ j8 W
% d# i, d/ h( m; c7 N# N
妻摸着我的脸颊，问我怎么了。* H6 e9 `- r2 |* @2 m1 ]  S7 H
我说我爱你。
$ Y! @# s( t9 k# G: V& K/ X
礼拜一，我离开公司去了那里，妻只是惊讶我怎么给她惊喜，没空顾我。
我找到那个孩子，问他妈妈好吗。6 q5 m2 ^& ?8 d7 @0 i& q
他只是笑着唤爸爸。& z/ o( I4 I/ T% }( e: L
似乎妈妈只教过这一句。( ~3 {+ e* l# u! u/ T
7 H9 I; n1 [: t, ~  }8 e
第二个周末，我早早等在那边，她抱着孩子与妻出来，似乎与妻很谈得来。7 C6 r* c2 g+ ~
望见我，朝我点点头。
不如回家一起吃个便饭。我提议。+ v! d2 A6 F# b' l
妻极热烈地赞成，搂住我。
我老公做的鸡翅可好吃。

我迫切盯着她，她惶恐地看了看妻，低下看了看孩子。
好。8 }4 T& @# `5 U
我便开车送她们回家，一个人在超市里买了许多菜，路过速冻鸡翅，独独跳了过去。
看到她再吃我做的鸡翅，会想起"我孝顺吧"的笑容，我会崩溃。2 c' s' `9 z# [5 V! L* [$ g
: {+ n. ^  U2 K3 b' X- r
回到家，妻正带着她展览我们的家。
她何尝不熟悉每一寸。只是淡淡随着妻介绍，笑。% a9 S0 _8 j# {, m
望着妻幸福的笑容，我决定与她一样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。8 g" r' h% {- p' F. u: {+ d1 [
于是这顿饭吃得极其圆满，我讲起公司的趣事，她笑得十分开心。
喝了酒，更是笑得手舞足蹈。
时光刹那倒流。& _) a  F. u5 i5 `. W' P+ g; m

晚了，妻让我送她回去，她点头。
下楼时，她抱着孩子，我心跳得很厉害。
我手里握着车钥匙，口袋里的信用卡还有钱。& J6 _* G& V# c  `: }
如果此刻我拽着她的手，开着车，从此天涯海角，为什么不？
当时，真有一瞬间是这样想，豁出去算了。
真的豁出去算了。
房子，公司，一切都留给妻。( q1 V/ o  \; a6 ?0 V
这样的机会，再也没有。+ K  ^- p, f) r! S% P5 ]
然而不行。% L2 _% [) X$ I3 o1 x" L. S; q4 m
抵不过，便是责任二字。: ?8 M" I) E7 F9 u# Y
恨自己恨到骨子里。
( |; E- F; T: T' G# z' I
到得楼下，她说就到这里吧，我打车回去。# g8 V$ Q7 o1 Y" \' }9 |$ y& x
我一把拽住她，装到什么时候？
我没装呀？她笑了，笑得还是那么好看的，说，我已经不爱你了。+ y$ ?5 B& G# u' T
不相信？
* E" U- E% f8 j
我深呼吸，两次，笑。
真的？$ E6 s, e/ G0 k0 b* L4 [
真的！她看着我，无比认真地回答。- E9 s; ~7 n& _

似乎真又有交锋感。
于是我笑，好呀，那时常来玩。说罢，还是盯着她眼睛。
人，总是斗不过好胜之心。8 a1 K7 ~3 h/ \3 X# G
! W2 n5 R, G# Z$ ]# a3 x0 F
只要你没意见。她笑得眼神复杂。
1 L. L8 T( r9 E7 |
然后，她便成为我们家的好友，妻会到周末，由我开车送到商业区。
她候在那里，两个人亲如姐妹般携手逛街。
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回来，在房间里互相比试，笑着让我进来评比。' m$ g! m( w& _
有时候她们甚至在饭桌上同气连枝地嘲弄我。0 o. K9 M6 f9 n% o. M. ^' q

哟，今天带得领带很帅的嘛，秘书买的呀？9 g- b. \  W6 Q$ P1 I( b: S% ?8 \
呀，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开不起玩笑啦。说说你老公，怎么这样呀，多不好。# _4 r. l2 e% n8 p: [6 J
妻笑吟吟地看着我们闹。+ }, `" X( {9 L7 W
他就象个孩子，什么都说不起。妻笑着挡驾。
乖噢，妈妈给你买糖吃，妻胡噜我头发。% c: B. h0 [; q' ^) h
我坐在那里装疯卖傻，谢谢妈妈。2 \" Q1 J8 h, `( k

大家笑，一室春光。: z# h6 j" z$ P4 S& L" v

我从来没问她一年多来如何过的，我不敢问。# b  n1 f: K& n% Y3 [( }
是怕回答。
她让我送她了，只是永远送不到目的地，在快到时，边叫，下来下来，到了。
一个多月后的一天，我放她下来，她跳下去，象小鹿一样。
是啊，她才21。% j# Y3 C/ I( I! J+ ?
我抱住孩子，逗弄着不肯放。# f3 a% o! }5 l( ?9 N4 u8 U! p2 V! q
她先是在边上看着笑，笑着笑着捂住嘴，然后失声痛哭。/ Q- W& [4 s- S, a  @
我走上去，轻轻搂住她。
她一把抱住我。. s0 u" W1 Q  N  l( e. B  r- v
老爸！

刹那间我肝胆俱裂。9 N# J9 x' Q  @/ v+ c& c' Q3 L
) L* S: s. t9 S
那天晚上下着雨，她在我怀里哭了很久，浑身颤抖，哭了整整两个小时，仿佛一年多来的全部爆发出来。% v: Z4 D5 H* Z" L8 ?4 {# _
我紧紧抱住她。
贪得一秒是一秒。
) q" X3 a; \4 T% W" c
最后她放开我，抬起头。
这不是我们的孩子！
我们的孩子死了！
& |- t7 w6 j9 J8 u
8
那天我要送她回家，她不肯。* U$ w% p- i2 c9 W( `% n
她还是怕我知道她出处。
我坚持。! d- C9 P7 J2 H2 p% ?* B5 ^2 E
她望着我，说不如去酒店。6 k9 w$ D7 ^" @  v* u
她急需休息或者倾诉。7 z% i2 m  ^* Q- A, V; h
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四星级酒店。( s7 ~" B2 T# ^% x" W3 ^9 y6 g
开了房，服务生带我们进房。5 \! z8 q0 V. `1 D
进了房，她将孩子放下，我搂抱住她。
她轻轻将我推开。0 S; @9 @+ X5 p; |3 d  {9 G
告诉我这一年来怎么过的。我紧紧盯着她。' {5 U; ]8 M# A+ r
让我休息会，她说。' e5 O5 q+ b8 J6 W/ K
自顾自走过去。% V' z6 H5 d5 G* n) H
躺在床上，闭着眼睛，一动不动。
我望着她甜美的睡容，突然忆起以前相处时的时光，常常早上醒过来，咫尺间便是这样一张甜美的睡容，安详，宁静，象个孩子一般好看，她的皮肤，好象吹弹便破，每当那时，我便会恶作剧地使劲吹她的脸，看看到底能不能吹破掉。被我吵醒，她都会大叫。
肆无忌惮地尖叫一番。+ K* G6 M8 @3 \4 M- h
叫完，翻了个身，又睡着了。, V) P' @# V- B$ q- P
我慢慢走过去，看着她，端详了很久，慢慢把她遮盖在脸颊的长发掠过耳边。2 y' ^! v$ Y; Q9 \, [4 A" Y( y
她突然惊醒。  o, D, y/ N) ?: q
原来刚才真的睡着了。
她朝我笑笑，起来开了罐咖啡。
把孩子抱在床上，盖好被子，坐在桌角，静静望着我。6 E0 H3 N6 n4 m4 E/ s2 L. @' w
你想知道什么？! l! F6 Z; A) l2 v, Y) [' d
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，我低沉着嗓子望她。+ ?5 R! k: E5 c) @
以前每当我用这种嗓音跟她讲话，她都会吓着，惊恐地望着我。
这次她只是淡淡一笑。' c, B: E; |) t2 p1 ~; n. e( L2 f
好罢。她说。( _7 K$ y  U# O) S& g
那天我从你家离开，我根本就没有离开，坐在楼道里。
一个男人走上来，后来我就和他生活在一起，后来他死了，这是他的孩子。6 X6 H7 H; h0 s+ h
她用寥寥几句总结了一年。" \8 j5 r0 O1 n8 R, F/ `
一年里她一直住在我楼下。$ G% I& S: j6 W6 E2 V3 B
我们的孩子呢？% |6 J5 h4 i8 C4 b! t0 m/ Z! ]- X
他走前，把孩子托付我送去孤儿院，我没送，把自己的孩子打掉了。她淡淡说。# ?1 s  D+ Q3 h! b; B( f! g: a
你好狠。我说。
我爱他！她回敬我，你一直不相信我会爱上别人！可是我爱他，为了他，我可以带大他和别人生的孩子，把我自己的打掉！
我不信。你怎么说我都不信。
她突然笑起来。
你真可爱，你不会以为这孩子是我拐带来的吧？你可以去查查公安局有没有失踪案。
你爱他？我冷笑。1 Y- ^0 A& y8 C! w
你从我房间出来就爱上了另一个男人，第二天从学校搬走所有东西和他住一起？/ X+ C, \( a' l9 X6 G
——你的爱真珍贵！6 R0 }! e* K' b
她毫无征兆地打了我一耳光。; r* R4 Q; V0 f: z3 |; \3 ]
木无表情地看着我。7 m9 R# _2 u9 u3 |% t
突然愧疚。
$ C4 e$ B* l. |6 f
一切是我的错，我怎能再讥讽她。
不甘心罢了。5 l- M! M  }' G  B
叹气。. h8 ?8 W  p& A6 X* ^6 `4 \( e
/ K3 a  H. `0 |6 Z+ m% U% [& z
好，你真打算带他长大？你拿什么养他？
你管得真宽。她微微一笑。8 z! M; i- {4 j; J

那个时候我和她又四目相对地对峙着。
在她的笑容里我突然发现我还爱她。1 m0 {" v  g' Y9 X
或者说，我竟然重新爱上了她。
恋爱后期，我已疲倦地不想望她。

她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。2 b3 N1 K1 d$ D0 X0 h
我看着你第一次领你的老婆进的楼。* i" E# A7 `% ?; E8 v, @! z# O

我有妻。( g+ M  e8 Y# m) ~( P/ a$ b3 ?
我完美的妻。# B) ?- Q! a( A3 v, C
我站起来，走吧，送你回家。8 {: p% Q5 i9 H3 q. a! f* u
你先走吧，我想在这里睡一晚，她看了看气派温适的房间。( L' c, I7 i3 H; m6 m7 S1 c& Z
毕竟付了钱。
况且孩子也已经睡着。" R6 Q) u  {0 x4 Q) d, L

心烦得不知怎么再去坚持。
我竟然会还爱她。
或者说。# o% ]9 z5 n3 ^, O5 S0 Z' W
我竟然重新爱上她。

如何区分？$ b1 r6 f/ F& B& }4 e, M7 c1 Z( k
结果不还都一样？

她已不爱我。
好悲哀。
妻尚在等我。5 I' }# L' n+ R1 }$ M& m% m3 W1 s
连悲哀资格都没有。+ ^' G+ ]9 |! b% C: [

好，你早些睡。' u0 H& v* j1 g: ~+ B
我转身走。
她突然叫住我。  G  P$ {% E( @  T
我回头。* O5 o. H2 x0 }1 w; G$ n1 ?
她怔怔望着我，突然问。8 h' G8 f8 a: o' i; D5 S# _4 f
我还能到你们家来吗？2 S9 w7 d5 q# C! h- [0 Y
我笑笑，点了点头。
她似乎一下子松弛下来，给了我一个甜美的笑容。# r: J" H9 a& M1 H2 j* P
好心疼。

走出房间，下了电梯。
走在大堂，想拨个电话给妻，现编个理由。
尽管并未对她不起，但送她送了三个小时，无论如何讲不过去。
摸口袋，手机留在房间。
记起来，刚才调了无声了，顺手放在桌上。6 W3 @' i7 \+ N& c  V

上楼，敲门。她不开。
我使劲敲。
一个服务生走过，我让他开。
开了门，房间里空荡荡的，毫无一人。
怀疑走错，抬头看门号。5 z1 x0 b, N$ ~* w; m8 g7 s: \
你看到这里的小姐走吗？我问服务生。
噢，X小姐。他说。, B* \. X% o. ?+ U! F
X小姐？X是我的姓。, ]0 i" n0 A# W  X# Y1 [5 \5 g' h
心中突然不妥。' C1 t: U0 n4 h. O; \$ d
你认识她？4 ^7 e  G6 S/ i( R% \3 g1 w
是，她一直住这里。只是不是这间房。3 V0 V8 b6 W4 \5 ?" n9 g
我怔怔随着服务生按了电梯，坐再上一楼。
他将我引到一个房前。退开。
我犹疑着敲门。8 ^+ B+ [8 K  S
门打开，她震惊地望着我。
我突然明白一切。
她用什么养那孩子。
她已是一个高级*女。
我一把冲过去，掐住她脖子，将她撞在墙上，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的声音。
呜呜作响。
8 x5 X, L7 t5 o2 }+ a. b8 \- W
9
# j+ k3 D1 V, D8 Q7 J! F7 F
她脑袋狠狠撞在墙边，并不呼痛，只是看着我。
多少钱？; k" R6 J8 [7 K
什么？
多少钱？
什么？0 \$ r$ y6 H8 u/ e+ D
睡你一晚多少钱？我毫无控制地叫起来。5 g* C% {# a. K7 W5 o) L, C' q  s
三千。她说。
当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毫无情绪波动。
今天天气很好。4 G0 _" p1 E* W
三千。
我怔怔地望着她，渐渐浑身抽搐，无可遏止，我掏出皮夹，想找三千块扔过去。
学那电视剧经典情节。, @3 O. r5 v4 u& ~/ J8 ]: [
可惜我从不多放现金在皮夹，那多暴发。, s" j' q$ k' z' P5 G' o
我掏出卡。3 |0 U0 \, m( a, d9 k. k
可以。她开始脱裤子。

我流眼泪了，我走过去轻轻抱住她。
她裤子脱了一半，被我抱着。
什么话也不说。
只是任我抱着。
我养你。我在她耳边反复轻声说，我养你好吗？/ Q/ Q" H+ C1 [- _; l
我好贵的。她似乎在说给自己听。

那晚我从酒店走出来，知道自己命中注定要喂食她一生。
因为她是我女儿。

第二天，我叫秘书拿了报纸给我，查了市区一家小户型楼盘。
当天下午，自银行提了三十万，作首期。: z( M+ G. t$ I3 l. ?
她真的好贵。+ m% I- {2 C0 D
恋爱时，一小碗米粉都叫她高兴半天，非但如此，还逼我也必须吃得干净，不许浪费。
男男女女，就喜欢这么作践自己。
5 T: c! ?8 M( ~+ O7 M5 W
这个礼拜，还是按时回家与妻吃晚饭。4 h" t$ r7 d) z# G
她答应我，再也不了。3 @3 i( Z0 }) C) J
妻对我的变化毫无察觉，或许是我年岁一大，伪装功夫高明。
然而，在床上，妻的脸还是毫无障碍地变成了她的。; D% A) s2 c7 t5 U* E# O8 j
充满讥讽。/ c& s" J1 k9 u3 r, Z
那时我竟然阳痿。+ o2 N8 n  ?) V( W( W# f

房子买得很顺利，眼看三天后她就可以住进去。
虽然小，可是很温馨。
而且着实不便宜。
谁说温馨便宜。
那天晚上做了个梦，梦到我在那间房里和女儿彻夜做爱，孩子也变成我们的。4 \" T8 _: S4 ]9 U) D* ~/ }0 ]7 a
除了会叫爸爸。
也会叫妈妈。
她的床上功夫变得好极了。& \# G2 v% \+ j/ y' q1 z
毕竟伺候过无数男人了。
梦里我竟哭着笑出声来。. ^1 n4 e0 ~- k  }0 _
: ~- M# U# h0 h+ _- R# |) O5 N
那天早早地，我去酒店接她，她早已等候着我。
收拾好一切。
穿得象个新学期开学的女生。# b& X9 g- E$ u! b
我搂住她，她*在我怀里。( ?* c1 r" ]+ m" A' f  r+ y2 F* [
$ h0 g, Z1 N/ c" ]5 d
我带她去她的新家，她看着，转头在我脖子里吻。$ N+ P6 Z' R# c8 z
我心中苦笑，终于走上成功男人无可避免的路。
放置好她东西，我开着车去妻的幼儿园，我们再一起回家吃晚饭，晚上她就会回到这里。
但愿钢丝走到成功。
获得满场掌声。3 V: i/ H# ]6 w7 u! I
2 F& ~: ^: I* @! y( v$ I
10
那些日子，准确地说，是一个月零三天，我与妻与女儿维持着友好的情谊。: @- _+ Z, z3 W5 m2 C$ R% `( j
周末她们都会一起出门。我去接她们回来，在我家吃完饭，我再送她去那栋小屋。8 Q; C, \# m0 m, X1 l$ c% k" q
妻给我们开车门，笑问我，这么下去，你不会爱上她吧？- S% R' A2 m0 }+ N, C0 m
我转过脸笑问女儿，这么下去，你会爱上我吗？
4 C) y- I8 n: r' K" i+ M
送她到小屋，我们坐在沙发上，她枕在我腿上，听着爵士女声。) A; e, H+ \! k9 }
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她不听SHE了。6 l, m5 [) `* A# G$ [  r
可能是楼下那个男人喜欢爵士，以前常听到楼下放爵士的。
一个叫SOLVERG SLETTAHJEII的挪威女歌手用一种随时会断气的声音哼唱着。

当然会动情，有时候我会坐着躬下身去，把她的脸完全笼住。  d: S$ w8 R9 V6 Y. Z* Q
她就开始练习闭气。
我不屑地抬起脸看着她。
她示威似的继续闭气，我捏住她鼻子，她自动抿住嘴。
$ Y) e/ O7 T( F9 s+ K2 P8 s/ h
我得意洋洋地望着她，她双脚乱蹬，白眼翻飞，终于张嘴深吸一口气。2 V  s; y0 \  L& K9 y( m* W
谁说那个时候我不想吻她呢？0 D6 s6 V1 g" J

可是她爱的男人生的小孩在边上地毯上爬。
音响里放着她爱的人爱的曲子。5 G2 U8 m9 t' [4 W
6 J  [' `# _- C# j; \. y3 H- T
我从不在那里过夜，再晚，晚上九点必然回去。
我也从不让她为我做饭。" S9 ?) C& I1 d2 {& d3 K5 j
那具有某种可怕的象征意味。
2 |. o# y$ K0 y9 u$ E, p1 U
我与妻会约她一起看电影。3 U3 X0 s& @7 i, M
我们一起看过一场《花样年华》$ `) q1 c2 @; u
在电影院里，妻坐中间，我与她坐两边。/ W% V8 }5 J; e
看到一半，我去洗手间，出来的时候，她也正好走过来。( ^* _2 A- h) B5 K' ~
我到今天也不能确定她是否有意在我上洗手间的时候也上洗手间。3 o% Y. l  ~2 v$ I" L! v4 [
我只记得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，我在她耳边问。
好看吗？
她踹我一脚，飞快地跑向洗手间。
由于大家都上厕所，回来的时候，就妻抱着大爆米花桶，我和她各自探出手去拿。
有时候手就会碰到。

那天晚上，我和她吵了一架。! q3 x6 {8 q/ @2 Q- @5 I
事情是这样的，在我们在爆米花桶里手碰到之后。$ r) b. W. S- |4 g* W" y
也就是电影散场之后，我们一起走出来。! C4 |' R- x3 {" Y! \
她说她打车回去。
那时电影刚散场，打车的人很多。( L" `6 a( \  {2 `
妻说我们送你，她坚持不要。
我当然知道为什么。
那情形尴尬极了。
你再客气我不睬你了！妻说。8 q( O; v# `  O: T5 p/ {" K
女儿飞快地看了我一眼。
我朝她微微点头。# n! V9 ^8 W6 I9 |3 X5 d% `5 v
她吸口气，笑，好啊，欢迎来玩。8 Q. {  Q8 o2 v! s2 @+ R/ d, _

于是我们去她家了。5 ?) a8 E, Y- C' A' C3 a. i& W' I3 [
那个我为她买的家。, F' G( H1 n* L3 f. v
打开门，我夸张地叫。6 j) C& O# K1 |: k( ~5 O4 S3 T" R
你家好棒。8 q7 X. F6 `2 k) |, i
我们坐在沙发上，她为我们端出煮好的咖啡。
我兀自在那里左顾右盼，赞不绝口。
% [% Z8 B2 v5 a' o
赞了半天，所有歌功颂德的词全部用光了。
我就坐在那里傻笑。
女儿突然说了一句我差点摔下去的话。) K; p6 Y- G. j7 Z% s0 U
要不要看我的相册？' x" }( w5 C' S# K- r
妻大为兴奋。) r( f/ u$ J8 r# V0 t$ W( h( N
好啊好啊。我要看。6 l% ^! P6 t3 K% \# r0 c
于是她捧出相册。
那时，我几乎心跳停止。1 J& H* G, |0 U, H
她这边有我们许多合影。' b7 |+ K2 _# E' v1 k
妻打开相册，一张张照片翻过。0 h2 R; G# c& D3 z; @- y  h. _# }
合影全部没有了。) S2 P: ?' z  s+ I2 \1 N$ x
全是她单人照，在游乐场里，在学校里，在一些商店前。
当中好多张万分熟悉。! R6 n) J) x+ V
因为是我拍的。1 b' k& b, m: K$ a$ w) `
! c. A4 T1 e- W3 V# P" b
当时她随口讲解，这张是哪里拍的，那张是哪里拍的。
好象和我完全没关系。
我突然又夸张叫起来。
拍得真好！技术真好！
她抬起头，笑骂，神经病。! }# r# n0 V1 K, x- n+ R: H
% L# B5 i( n$ U; I
送走我们，回到家，妻洗澡，我打电话给她。
她没有接。8 F! W" t' Z" ~' L, R2 N  M, R
睡到半夜，我悄悄起来。  L* |+ y# p: B& v$ g0 }3 [
开车到她家，用钥匙打开门。4 Z/ P$ ^+ O. S. x; I
她正坐在地上哭。1 ?+ O& u* I2 c# c) t. p3 V
) m5 Y  J- C5 t* b7 q. P& v" A4 s' @# I
我走过去，从背后搂住她。. C+ _' _4 o! E5 k+ y+ Q( ~
她疯狂地踢我。- ~+ t0 K# @# R0 o8 I5 W, B/ z
+ m( }; O# G0 n9 B; Z2 [3 A' D
对不起，我说。& G1 D- A& T1 t) P. T: q9 N# p
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。安静下来后，她说。
什么？# o( n; [* E  Z7 N7 O  c
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，房子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。" d/ n+ i8 l1 {" S! P% F! n- N# _
你怎么还？你拿什么还？！三秒钟后，我跳起来朝她吼。
你不用管。
你别闹了你别闹了你别闹了。1 B" l* Q0 |( F0 Z& g0 s& F
你很享受吗？她大叫，你为什么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？& c6 T8 w/ `% v4 U
我若不顾你感受，我就不会过来了！我也冲着她喊。2 n: r2 q4 k% Z6 X0 _; A0 A
你脑子真是猪一样！我不是说我！我是说她！9 o* N8 `! E( B
, Q3 Y9 u- @8 F- `
我呆呆望着她。
你说什么？( ~) L$ a' b  e
她！她！她！8 I( M& T' k- p2 S5 p

如果我是她，我会死的！我会自杀的！她对我喊。
我理屈词穷。( [  W1 ?  [, X" M! A
虽然设想过千万次，但我没想到先造反的竟是她。

好。挣扎良久，我吐出这个字。
累得半死。, ~0 k$ F  ?7 S# G% X
但你答应我，无论如何，你不许干那种事。' w% G" h! S% I3 D; B
什么事呀？她突然又调皮起来，笑问我。
我抽了她一耳光。
打我后，我自己也呆住了，她也呆住了。
我从来没打过她。

我开玩笑的。她低下头轻道。+ a4 p+ T" i$ z8 Y0 l2 M
我抱住她，反复说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。
在印象中，那个晚上，我说了无数声对不起。
好象真的没有机会再说了。
她似乎也明白了，我已决定真的不再来，于是任我抱着。
一个小时后，我走了。

回到家，妻迷迷糊糊地问我去哪里了。
我说明天提案的资料忘在公司里。  ^7 U5 i$ r3 p( ~
妻恩了一声，把脑袋蹭在我怀里又睡了。0 \9 N% _. ~8 W; z' _) N
这个理由差到极点。$ ^1 d5 R8 v  o( d. S3 L
我决定不再找女儿了，也就没力气编更好的理由了。; w5 a1 {. V/ f7 s

第二天下班回到家，桌子上有一张纸上写。
不要来找我。

我怔怔地站在当地。
真觉得在做梦。
噩梦总是连着一个噩梦，永远做不醒一样。( L7 A* }# Q' G( e8 H3 s
天渐渐黑了。
终于有人敲门，我冲过去开。
是女儿。) A9 g# B( K& L9 e0 g+ l' ?* j1 d7 E
那时我失去理智，拽住她喊。
你跟她说了什么！
她只是怔怔望着我说。
孩子失踪了。

7 n% X# A# N" |" ?9 `
她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。! R' H0 Q: t  x# P3 {+ c4 {
那是相册中的一张，是三年前拍的。6 {" x+ r7 c" ]" k4 d3 Q1 _" ^
当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。
她的背后，有一面镜子。
镜子里那个人是我。3 {' b! C; b1 s. B4 Y
4 ?6 l8 l9 K) a) ?: c, O: S

11
那个晚上我们通宵都没有睡，我们坐在彼此熟悉的环境里。
因为少了一个人，我们变得如此陌生。
近半年以来，我与她的关系是得以妻的存在而赖以维持的，而妻一旦走开，所有的维系在刹那间便呈现出其狰狞的本质。6 m. W( S8 s8 I6 l2 N- j# j
有时候你认为是阻碍的东西，等到撤消，你才发现是唯一的维系。
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。5 e# \) M1 f% s
我们根本不敢对视。5 x; x( p3 m. D8 D
8 n' L, ~7 L' p! I* `
于是我们把所有的力量用来寻找妻的下落。
我们寻访各种我们认识的人。6 k7 ~. [/ H! w' D* a* v9 g: S4 p
我们拨打无数个我这辈子都不会拨的电话。: O6 Y% n' I9 N& U/ y4 ?& f
在这种类似同舟共济的努力上，我们暂时忘却我们的罪恶。
无论如何，当你用尽全力去赎罪，去弥补的时候，感觉是会好一些的。5 w( }& n+ @" d* B' f8 b/ _
尽管你深知，这种努力完全徒劳。, ?) ?6 z/ o8 a: @

所以每到晚上，共对的时候。
我们就特别地沉默。% x+ x" a7 v4 ]# z* o
" m% I( x0 F% q
四月初的时候，我们收到了妻的信。
严格说来，那不是一封信，是一张信封，和里面的两张船票。

我记得那天下午，我打开信箱，看到熟悉的笔迹。! J3 U5 C0 L% D0 K+ R7 B
心跳几乎停止。: y& j0 C3 R% `7 X3 U& S% r! j# v
在拆信的当时，手都在发抖，害怕跌落出一张遗体鉴定书。
竟然是两张船票。: i1 w% ^) N, E9 r" V" g. Z8 `
5 {& q& @2 I% n" _: Y
我把船票交给女儿的时候，她也呆住了。
这是三天后的船。
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，没有到了那之后如何，没有具体的提示，没有多余一个字，就是光洁的两张船票。  e, f6 s! y1 V/ t6 Q" o, x
妻料到我们势在必行。% Q5 K# N; w; G2 A
我们的确势在必行。9 {3 Y% j( G" p1 \! q3 v0 {) ]
8 ]. M1 L; X" O% z
我们剩下三天。
前途完全未卜。
妻为什么剩三天给我们呢？是让我们准备行李吗？2 F( D6 F" i, B" o! T, E' K% o
还是准备后事？
我去公司，召集部门主管开会。0 z5 m, V7 N- ^; N
说离开一段时间。$ R4 v; [% o7 ]) F: Q$ `
我把工作调配得井然有序，把接下去的工作计划全部排好。
警告小辈在我不在时不许偷懒。0 F4 k  D7 w$ H7 p
私交好的同事暗地问我，究竟要出行几天，我摇头。, h) n, W9 P; }/ ~. z( C
4 y7 @8 r  g2 L0 ?; ?
女儿显得很奇怪，她在这三天里选择买衣服。5 A0 |/ D$ d* a4 }( h& t
相对于我，她似乎过节一样。' z7 W) ]4 B! k' n) F# n
让我无论如何抽出一天来，陪她买衣服。
8 @* h! @% i, T
我们一家家店逛，她拉着我的手兴高采烈地流连在不同的商铺里。
享受和每一个老板侃价的乐趣。
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大包小包，又嚷着肚子饿，拽我去餐厅吃饭。0 M% s9 v# ?2 {
吸着绿色的果汁，两眼朝我骨溜溜地转。
随即笑起来，吸起半吸管，朝着我慢慢吐出来。

有时我真怀疑我和她不是将要去一个完全不可预知的地方，而是压根就在夏威夷度假。) T& W* X* Z+ ~! u* t, h

在起程前的最后一晚，我们做爱了。
这是我们重遇后到那天第一次做爱。

我记得那是从外面购物完回来，我们都在各自默默整理自己的行李。
出差过无数次，第一次不知道往自己的箱子里放什么。
她更加绝，买的衣服，没有一件放进箱子。
我们就这么互相不说话地，各自理自己的衣服。" ?$ U; |1 H7 F2 [( v" X, i) y. _
我不知道她究竟在箱子里放了什么，整个行李箱都合不上，她就跳上去，坐得非常开心。

后来才知道，她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，沙发*垫，地毯，尽量在拖延整理的时间。" ^' [: ]+ P. G9 n9 ?2 L3 ?1 S8 c, `
因为我们都知道，理完后相对的场面是致命的。
. b% K) C& F; V! l/ c: z
但终究这场面还是到来了。
她终于把箱子合上了。- C& F2 \7 I4 ]3 g
我和她互相望着。

我们终于慢慢走近，同时伸出手臂抱住对方。
用嘴唇寻找彼此。0 K) f0 B  g. w' d7 d: [
从到到尾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。
用极其缓慢的动作脱着彼此的衣服，好象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。
: ?$ m9 k% Z# U1 R
记忆中，那晚她的叫声是最为凄楚的。1 e3 N# f- I9 ]& U/ ]) ~
0 K/ U9 ]0 }$ Q# g7 L
第二天，我们一前一后，提着箱子上了船。) ]9 O/ L) [5 [5 T' m* K

12

妻的卡里有不少钱，她似乎也极大方地给我们买了两张头等舱的船票。
船是豪华邮轮。; }: K  }3 Z5 D
具体开往什么地方，由于和这个故事本身关系不大，我就不多说了。" \, ~) W$ E0 F! c
总之，我与女儿登上船的刹那，我感觉象登上泰坦尼克一般。
撞上冰块，然后一起沉没，然后手拉手一起葬身。
我那时还不知道，虽然这看起来很悲惨，但相比与今后实在发生的事，那样要幸福和美丽得多了。
船启程的时候，是傍晚。1 D% x9 H4 @$ ?* ^
我和她站在栏杆处，望着下面翻滚的江水。% E& M* G6 ~1 D3 d
冷吧？我看看她。$ A, i: a  k; y0 V3 O+ Y" R
还好，她朝我羞涩地看了一眼，转身进了房间。; R$ k2 J5 k6 I3 B( X/ a/ Q' n! ]
7 j: X8 B0 p+ [  e9 N* _& j3 W1 i
自从昨夜那一场看似突如其来却势在必行的做爱后，我们就很难正常地说话。! `4 U9 l; Y& [, {3 r& v5 n
这对我们来说，象一个各自必须珍藏，却永远不能放在我们中间，供我们正视的事情。
我盯着船离岸越来越远。' J- E! c6 d: N) W5 A

岸边送行的人渐渐散去，有一个人还在那里怔怔地望着我们。& @# C# B& X! |) b; q2 a3 |
那个人是妻。7 d* S' w: r: Y. y& s
我和她逐渐地对视着，视线逐渐拉远，我想叫出声喊，但嗓子居然是哑的。
我不知道这船的离开，这妻的站立，是什么意思。+ p' Q, P% w; T* U$ f& ^4 S
女儿当时在船舱里。  ~% p9 j7 `7 J1 k% O
我怔怔地望着妻，妻远远地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，举手朝我挥别。

这个场面，其实是非常非常恐怖的，非常非常的恐怖。
我们渐渐地开远了。
妻变成一个再也望不见的点。; ], F# J( t  y7 L
海上只有一些浮标，随着海浪逐渐漂浮，我脸色惨白，象被冰雹砸了五个小时一样，回到船舱，看着女儿。
! t1 U8 k: M3 d8 |6 F6 H( L
怎么啦？她抬头问我。% |: J! ]5 f: y' {( r6 ^5 @: E
没有什么。我勉强笑笑。
她噢了一声，站起来不看我，我吃饭去了，就蹦蹦跳跳地开了门，去了餐厅。$ I- E) v5 w, [  x2 y3 x0 I% A
# K) B: I+ U- D
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刚才的景象，可能是怕她承受不住，可能事情本身已经超出了我能预计的范围，我感觉到船以某种稳定的振幅前进着。/ A$ n7 I# s. u2 y" {4 r6 N

船舱里的喇叭居然会放音乐。
我坐在船舱的床上安静地听着音乐，回忆着妻刚才的眼神，准确说来，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，或许，只有在彼此逐渐消失在视线的最后刹那，我从中读到了些许不舍的东西，但那也很有可能是我的一相情愿。
. N0 U- D2 Y' N; ^
到了晚上10点多，女儿回来了，她已然喝醉。
我们去跳舞吧。她一把牵住我手，把我往外拖。# f4 Z7 V4 i" U* I# A
我使劲摔开她手，看着她。
你看我干吗？她冲着我喊，你看着我干吗？
我其实心里非常明白，女儿对目的地，对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一百万个可能充满恐惧，在这种恐惧之下她选择了一种疯狂的发泄，无论是买衣服，还是跳舞，都是她对此的反抗。4 J- Z6 Q7 ]. ?, e' w' `  H
我不能告诉女儿此行已然毫无意义，生活当中随时会有某种旋涡状的东西，我已感受到它的存在，可我只能咬住牙关，不便透露，因为这无比险恶。' x  c# \; P! ?, G# @

我安静地看着她。
她突然笑了，你早点睡，我去玩了。
她在我面前脱下衣服，换了一件无比性感的衣服，打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。. O! Q& K/ c$ n1 p* G' s
我在房间里坐了一会。$ |" }2 x1 {9 P  R" G
到开门去了轮船的酒吧，推进门就看见一个长发的女子以无比专业的舞蹈震慑着所有人，赢来所有的掌声。
每一个男人的眼神都是垂涎欲滴的。
真是帮猪。
这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舞蹈，或许我对此本身就不熟悉，它非常的性感，但这种性感因为某种专业性在里面，故而增添了一种凛然自威的东西在里面。+ ^( `- ]( k4 ]4 `- H
N年前，她已是DANCING QUEEN。4 p3 p# Z$ f# v
我找了吧台处坐下。
她一曲跳完，走到吧台处，不看我，自然有男人上来请她喝酒了。
于是他们就在我边上。. _; h# g& |) j
接下去是对话。$ e. P) `( V7 [& _
小姐，可以认识一下吗
小姐，喝杯酒如何？+ w: C  A. }, F7 v
小姐，你是一个人吗？7 f; P0 g  K9 O: t- G+ c& v
小姐，你是学舞蹈的？$ V  p0 Q# Z: F- _/ V) z  l
就搭讪的言语的贫乏与庸俗性而言，这个男人实在无药可救。
女儿低头笑笑，不说话，那男人更加着迷。
围着女儿忙得团团转，小姐，可以请你跳支舞吗？
女儿笑得非常文雅，好象小家碧玉。$ i& Q5 |1 ?( j0 E
多年前，她就会笑得象只小狐狸了。我不忍再看下去，一个人拿了杯子欲走。
刚要走时，突然听到她说。
不行，我要和这位先生跳。
突然好几个人眼光转向我。2 i1 {2 p4 S5 w, R$ F* ?* [' S4 w5 A
我回敬他们。1 I4 D( \4 L5 E" `% n3 K3 p8 o9 _
女儿走上来，仰头望着我的眼睛，先生，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？
我微笑，不答。
她继续问，先生，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？& C- Y: m2 r$ K) W
我微笑，不答。3 `; [5 |3 V% [6 |- J
她执拗地，先生，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？
音乐已经响到一半，只有她一个人在对着我问。- n$ [8 A. f" J+ o5 s: q  J
她的眼眶里已经有东西在闪。4 j; O6 {6 A2 w- }* J  L0 g
还在苦苦追问，先生，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？" d# c) Z3 `* S! x  a3 K) D

3 ^+ M+ G& x0 n$ N( S
我没有和她跳舞，直到最后我也没有和她跳舞，可能当时，本身我心情就无端烦躁的缘故，我看着她这种以甜蜜的方式无比执拗地挟持，她根本不明白我们此行已充满荒谬，我看着她泪光闪闪地坚持要和我跳支舞，心里非常地反感，我只是说了一句，你自己玩吧，早点回来。转身回到船舱，整整一夜她都没有回来，在凌晨的时候，依稀在梦里见过她。0 G8 E" |- i8 Q( T- `

那个时候大约是凌晨四五点钟，我在睡梦中猛地睁开眼。  t* q6 t3 j' b  i( |
她正趴在床沿看着我，无声地流着眼泪。9 Z* g, p+ x( U  J
一时间我根本没有清醒过来，我以为我还在梦里，于是伸出手在她脸颊上轻抚。
什么事不开心了？我问她。8 f; u$ x; t. o, h0 g0 g
她摇摇头。
你怎么还不睡觉？我问她。3 c  L9 @' M+ Q5 `4 }
我看看你，你睡吧。她说。( ]2 w2 c* v9 n6 |
我脑子昏昏沉沉地，噢了一声，然后闭上眼，一会又睡着了。
我不知道她究竟看了我多久，直到再次醒来的时候，天已经大亮了，我清醒得坐起来，皱着眉头看着女儿床上，一丝都不凌乱的床铺，她根本一夜都没有回来。
$ k, }- R1 O; _' j- v, E
这个时候我已经充分忘记了昨天半夜的景象，这也是我事后才想起来的，当时我只留意到她的床上有一本日记本。
我把日记本翻开，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。我没有多看，梳洗完毕出舱房找女儿。
$ g0 S0 J2 S' S: l, S) m6 _4 e! h
走进餐厅，每个人都在讨论昨天一个女孩在甲板上割腕自杀的故事。( A( q; P* @; Y7 l
她坐在甲板上，看着满天的星星，安静地用我的刮胡刀割开自己手腕，血无声地顺着甲板流到海里。
清晨前的一场雨更是把甲板冲刷地干干净净。
直到早起的人在甲板发现她的时候，她的耳中还塞着MP3的耳机，里面放着SOLVERG SLETTAHJEII的爵士女声。
用一种几乎快断气的声音哼唱着。
4 ^" w# f/ s" ?+ _( P
13
我在她的项链的荡坠里发现了一张男人的照片，这个荡坠在那晚我们做爱时我就看到过的，但是当我试图拨开时，被她阻止了。+ ?3 z. M( ]5 s3 c/ Q
可能她不想让那个男人目睹当时的景象吧。
毕竟她深爱过她。
哪怕他已经死了。6 D1 z2 X; |- e3 x
我回到城里，整整两个多月不吃不喝，我没有再去我与妻的房间，整日把自己关在给女儿买的那栋小屋里，从早上到深夜，从来不开灯。

我拒绝和任何人接触，把手机也关掉。/ i9 L* R+ j) G  _
我捧着女儿的骨灰两个多月后，觉得不能如此霸占她，或许我该把骨灰与那个男人葬在一起。' `; a3 [# H! [. T( M( S; U! T
于是我通过各方手段寻找那个男人葬的地方。
我先到了我住的地方，问各层每个邻居，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，曾经住在我家楼下。
好些人都说没有见过。5 b5 w+ a6 _2 L
最后一楼的一个老婆婆告诉我，这个人的确曾经住在我家，但后来搬走了。
我算了算时间，大约是我与妻结婚不久之后。
3 g9 N  l5 E6 k: E9 }6 S9 N
搬走了？
搬走了是怎么回事？我问那个老婆婆，他不是死了吗？; A0 \& i! W% j$ R/ i% X8 Y
你年纪轻轻怎么老咒人死呢？老婆婆白了我一眼。/ b/ ?- e" K& x( R, x% X
我不信，去警署查，又通过我一个做警察的同学，查了半天，的确没有这个男人的死亡记录。* ]- Q& ?' M( Q( c; o) g% P
他们倒给了我一个地址。! x+ ^4 O7 @2 M& e
7 T' R' r+ }! h5 x* @$ X8 F8 J3 p4 a7 U
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，我捧着一坛骨灰，敲响了这个地址的门。
开门的正是妻。

当时是早上10点多钟，我敲了这扇门。
门打开后，妻出现在我面前。
那个瞬间，我们都呆住了。4 m! s8 I  b) m! m# d( b$ a
" T- l" T5 s$ {$ _
我隐隐感觉到事情还有险恶，也就是说，事情的险恶并没有到我所认为已经停止的地步，我捧着骨灰的手不断地抖着。" \$ g& V/ ?" `' c( G  a2 \8 @

14

那天上午到深夜，我坐在那个男人的家里，妻从头到尾默然地不太说话，我也没有过多催促，下午四点多的时候，那个男人回家了，于是整个事情才在我面前慢慢铺展开来。8 e8 ^9 ~: C: z* {
" }$ A! ]2 s: e3 i$ P
一年多前，也就是我和妻结婚后不久，与这个男人发生恋情的正是妻。
"我和你结婚不多久就早知道了，你并不爱我。"6 K7 O8 R& O$ m- |3 R
妻坐在我对面，平静地说。/ Q" d3 q; ~5 [  z/ t0 P# n
妻常常看到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怔怔发呆，有时候她叫我，我会在她叫了好几次后才惊醒，抬头问她干什么。凭一个女人的直觉，她早明白我心中有一种很不甘的东西在压抑着不流露出来，于是妻也没有流露出，当然，这是在我面前。

常常妻在吃完晚饭后，下楼去楼下的小区的长椅上坐着，直到认识那个男人。& d% }8 Y7 v, T4 t4 |
开始他们只是聊天，坐在长椅上轻声细语的聊天。
直到妻了解到他身患重疾，并没有多少生命时，她早已爱上了他。! D" H2 s0 Z$ K! E4 O8 ~1 l5 z
妻决定离开我。; H1 }+ ?) t* D, w& G. u; u

但这对妻来说无疑是万分艰难而无法开口说出的决定，我虽然心底有一块位置早已空缺，而且妻或者任何人也无法填满，但至少我对妻的好是无可争议，无可挑剔的。
妻根本说不出任何离开我的话。6 @( J0 V: C, y6 J' m
直到妻认识了女儿。
! E$ x. H, H- K- U5 q6 ^8 f! {
按照妻的说法，女儿踏进那所幼儿园的那天，不知为何第一眼相见，妻看到她扒在栏杆旁，贪婪地看着小孩子时，妻就对她有了莫名的好感和信任。$ S  O& M0 b8 A( R; }
她们变成了好朋友。/ Z" `* Q: A$ W) h" Q
渐渐地，妻把与我的事情，与楼下那个男人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女儿。! G' a: o2 a2 x6 P9 F
这离我与女儿再次重逢，中间隔了整整一个多月。2 y; K8 {5 q' ~7 a$ ^9 N/ Y
5 z1 l" {: K: q
女儿一直没有向妻说明，直到有一天妻说着说着，便把与我的照片给女儿看。
女儿才抖得象一只风中的鸡。) M5 d& e% I8 a0 W

在一个夜晚，她们一起通盘想了整件事。那根本不是任何人的孩子，那只是幼稚园里一个小孩，他的父母每逢周末去外地采购，便托管在妻的幼稚园，女儿很喜欢他。. V/ R7 _: N9 u! M1 Y
5 m% d" p7 A. M4 W" Z
接下去的半年时间里，便是妻与女儿精心布置好的局，每一个细节，每一个碰撞，包括每一个交流，事情的每一步。
只有我被蒙在鼓里。% `- q6 Q' Z$ C% r& J! V5 C) O
这其实原本是个对任何人都好，都没有任何坏处的局。/ C$ J( B' l, C& [; H  N
妻离开我，我与女儿（我一直真爱着的人）从此在一起，妻会陪伴那个男人直到他死。, L0 f2 V' p* B% {1 z/ N
事情也的确按照她们的预计在进行着，偶尔我有犹豫，她们中间就会有一个人促动一下。
那个男人的病情越来越差，只好在那一天，妻开始发难。
! R0 t' \1 k: C- O; n- n
妻隐瞒在人群中，送我们上船，直到我发现她后，朝我挥手告别，那一刻，她的眼神中的确是刻骨的不舍。
她送我们去的地方，正是女儿失踪后所去的城市。
从头到尾，她没有怀过孕。/ ], x! S/ R4 d, Q4 T. a3 ]2 D
8 H  O' L2 T0 Z2 K3 O7 I: B
15
7 F$ r+ n7 x& T/ N& Y# P# P8 @
我没有告诉妻女儿的死，我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，妻的眼中是抱歉与祝福并存的眼神。
回到家，我翻开女儿的行李箱，找出那本日记。

10月6日* P( H6 u! B" X3 ~
今天我又看到了他，我已经有整整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，他瘦了，更成熟了，他认出了我，只是他装得好象啊。- S6 k0 q1 }/ [; E* }  L

11月2日4 _) ]3 l: Q0 n7 R2 M1 X. P
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，只是我越来越不愿意这样，我不想骗他，可是我骗了他，我按照我们一起编的话，一次次骗着他，包括我的小孩，包括我去做鸡，他全相信了，他给我买了屋子，他以为这一切都做得很好，我是多么想告诉他，一切都和他以为的截然不同啊。" p8 V8 S# L+ K) ~, w" c

11月9日9 K+ ^, Z8 E1 h
他一直在我的房间里呆着，我是多么享受和他这样呆在一起的时光啊，我们一起听SOLVERG SLETTAHJEII的歌，他老是笑我很幼稚，他送过我一盘SOLVERG SLETTAHJEII的CD，可能他自己都忘了吧，那是好几年前了，我们一起去唱片店，他送给我这张CD，我估计他自己都没有听过，只是他很讨厌我听SHE。
) R# r" Q( G' ~- S# ^9 o- F7 h+ J
12月1日
姐姐终于离开了，这半年来，我们计划的整件事情终于达到了效果。9 ?  F# m4 G! N$ l1 k9 ?4 x
我看着老爸迅速老下去的样子，怎么能告诉他，从头到尾我都是骗他的啊！
我怎么能告诉他，我还爱他，我根本从来没有爱过任何其他的人啊。, w; x( v; r7 r2 D7 F" L

明天我们就要上船了，我想带他去看那一年多来我呆的这个城市，我在那个城市里疗伤，在那个城市里长大，我多想带他去看，告诉他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熟悉的，这是姐姐给我们的船票，她希望我们幸福，希望我带他去那里忘掉一切，与我重新开始。可是我心里明白，他再不可能爱我了，我们以为这个阴谋可以成全任何人，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给他带来的伤害。) Z& Y5 `, h. {9 ]4 U+ g

我们怎么可能再回到从前呢。+ a4 [5 B8 `0 Q0 a# ?
这怎么可能呢。3 `  ?% G9 ^% y( d
/ q! u- G3 @) a! n- h3 ]$ y
12月2日4 I( ]$ Y* U4 `- Q5 h
我在黑暗里一直看着你的脸，老爸，你知道吗，我一直盯着你看，想把你全部记在脑子里，带着满脑子的你离开。( J" e3 ]3 u# i
昨天晚上我们再一次做爱了，你知道吗，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做爱，我多么想告诉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做爱啊。3 \* X$ O) K/ `7 l  r
你睡着的样子，我怎么都看不厌，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再看了，再看下去，你会越来越讨厌我，直到一切你都知道后，你会恨我，那个时候，我该怎么来面对你啊。
老爸，我要走了，姐姐已经离开你了，她寻找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去了，我也要走了，我知道这次航行，是我爱你的尽头。! u9 M, Z0 q9 q  q
可是你好可怜啊，老爸，以后没有人再来照顾你了，没有人再来关心你了，你会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吗？
你会懂得，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，从头到尾，我只是爱着你一个人，希望你幸福吗？1 c1 f& |1 k4 U+ ]) v
老爸，我真的不想离开你，可是我知道，你会一个人勇敢地活下去，你一定要勇敢地生活下去，只有胆小的我，才会选择逃，老爸，你是最勇敢的，对吗？2 B9 N) |/ d# W% q+ W
老爸，我真的很想为你生个孩子，可我没有怀上，我哭了很久，我想我没有机会了，昨天做爱的时候，我想，如果这次我怀了你的孩子，那么我和他都会在天上一直祝福你的。
9 T/ ^0 R' ]% P8 a; ]
老爸，我真的不想放开，我手里的笔不断地在写，我知道，我一放下笔，就意味着终于就要离开了，你能再抱我一次吗？象爸爸抱女儿一样？% t+ _8 S' I# y6 _' J# ~
从开始到结束，老爸，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，我爱你。1 e2 H- h# Z/ ?& K4 o$ \
我爱你，老爸。
再见, n. D& \* M0 {

7 v4 b; G. K: Y& F
看完整本日记，已经是凌晨5点了，我呆呆坐了一会，回忆了这半年来与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，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，我镇定地乘着咖啡匙，终于手剧烈地抖动，撒满了一地棕色的粉末，我再也无法抑制，跪在地上。
看着眼泪将满地的粉末渐渐稀释....../ E" e1 `: [$ s) }
* w$ U1 o0 i7 I) @- d
几天后，我将这个屋子卖掉，卖掉的钱全部给了妻，我对那个男人始终不存恶感，他也待我象朋友一般亲切与自然。
我把女儿埋在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，去了另外一个城市，留下了她一些骨灰，放在一个手指粗细的小瓶里，挂在我的胸前，这一生我都不能再把她摘除，她已长在我的心里，我的骨髓中，无法割离。

有的时候半夜无法睡着，我都会想。( P- |8 g- ^1 Q* l+ f" I5 u
如果有一个你爱的女孩子叫你老爸时，你要记得堵住她的嘴，告诉她，她不是你的女儿，是你的爱人，而你，将用整个生命来珍惜她，爱她，不让她受到伤害，你一定要说出来。
因为有的话，不说，不说，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。& z  [- ]' ]) ]* ?- h

你明白吗？- c6 c/ k$ p" |; E1 ?
5 _- N3 q0 [1 G% r4 t
（全文完）

TOP

‹‹ 上一主题 | 下一主题 ››